明朝好丈夫(校对)第275部分在线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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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刘养正的声音道:“殿下不要动怒,现在伤势严重,虽说大夫们已经暂时止了血,可是一旦牵动了伤口……”
  “滚……滚出去!”
  刘养正只得灰溜溜出来,满脸铁青,随即唤来一个仆役,道:“快,立即给王爷去信,将此事报知王爷,还有,打点好行装,尽快出京师,这里不能再久留了。”
  次日一早,消息才传出来,原来昨个儿柳乘风和朱宸濠殴斗了,只是谁占了便宜却是不知道,不过朱宸濠和柳乘风二人,都一起派了人去宗令府告状,一个说被柳乘风打成了重伤,一个说被朱宸濠破了相,双方各执一词,闹得很厉害。
  宗令那边也是为难,自然是往宫里报去,这两个一个是郡王,一个是最新的驸马,哪个都不是好惹的,自然是少惹为妙,这事儿除了让皇上处置,还真没有人敢说什么。
  朱佑樘今个儿连早朝都早早散了,听了这么一桩事,也是忧心忡忡,叫了宗令来,询问了事由,仍是稀里糊涂。
  按着宗令的意思,这是柳乘风和朱宸濠不知怎么的打了起来,似乎谁也没有占便宜,一个说自己受了重伤,却偏偏不说什么伤,另一个说是破了相,难道脸给挠花了,若只是这么个结果,其实也没什么,大不了各大五十大板就是,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,传出去太难听,至于什么重伤、什么破相,多半都是装出来的,否则那上高王,为什么不指明到底伤在那里,若是断了手,那便说断了手就是,可只是一句重伤,多半是故意夸大了。
  朱佑樘松了口气,不禁苦笑道:“朕就知道,总有人喜欢惹出点事儿来,去,把廉州侯召入宫中来。”
  宫里的使者去了两次,第一次被打发了回来,说了柳乘风受了伤,不便入宫,现在正在家中歇养,朱佑樘听了,眉头皱起,道:“朱宸濠便是再有勇力,难道还能打的他下不了榻,再去叫。”
  第二次,柳乘风总算来了,和朱月洛一道入宫,朱月洛入宫之后,直接去坤宁宫,柳乘风则奔着正心殿来,朱佑樘见了他,果然看到脸上有抓痕,说是伤也不算是,可要说毫发无损,却又未免牵强,他板着脸,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,怎么事情闹得这么大?”
  柳乘风道:“陛下,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,只是有了一点儿肢体冲突而已,微……微臣……嘿嘿……”他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,这笑容是他对着铜镜练过的,越是憨厚,越是显得自己没有说假话:“微臣和上高王,都没有什么重伤,只是微臣心里不忿,故意夸大了言辞而已。”
  朱佑樘恍然,心里说,朕早就猜到是如此了,想必那上高王也是如此,应当伤的不重,否则肯定会把伤势报上来,只是笼统的说一句重伤,想必和柳乘风所谓的破相是一个道理。
  不过这种事发生,毕竟有伤体面,他呵斥一声:“往后再不许如此了,上高王无论如何也是宗室,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?”
  若是这个时候朱宸濠在,听到朱佑樘这般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揭过去,非要气的背过气不可。
  朱佑樘又道:“来人,派个人去探问一下上高王的病情,就和他说,这件事,朕一定会好好责罚柳乘风,让他安心养病吧。”
  一个太监应命去了。
  柳乘风却是喜滋滋的,当时他最后那一下撞击是很有把握的,只怕那上高王现在多半要做太监了,偏偏做太监这种事属于难言之隐,朱宸濠本就是个目空一切的人,怎么能将这事儿示人,而方才自己夸大了一下伤势,在皇帝心里,自然也觉得朱宸濠和自己一样,都是夸大而已。偏偏朱宸濠是有口难言,想说理都没处说去,总不能满世界嚷嚷,说柳乘风让自己做了太监。
  朱佑樘淡淡的道:“明教同党的事,你可要抓紧,眼下年关就要到了,朕也是忙碌的很,这些事只能托付在你身上,少去胡闹,多想想正经事。”
  柳乘风点头,道:“陛下圣明。”
  朱佑樘不由莞尔:“朕这也是圣明,你这也未免也太高看朕了。”
  二人寒暄了一阵,本来一场兴师问罪,如今却成了翁婿二人的闲话,半个时辰过去,那去探问朱宸濠的太监回来复旨,朱佑樘对朱宸濠倒是颇为关心,虽说上高王不是好东西,可是若是当真有什么大伤势,也怕就此把宁王惹翻了,朱佑樘现在要争取时间,就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。
  “陛下,奴婢奉旨去见上高王,谁知上高王却不肯相见,说是在卧房中养伤,只是有个姓刘的人出来,款待了奴婢,说……说……”
  “说什么?”朱佑樘不耐烦的道。
  柳乘风却是悠闲自在的坐在椅上笑呵呵的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  这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柳乘风一眼,道:“他说廉州侯将上高王打成这个样子,定要朝廷给上高王一个公道,奴婢便问他,到底打成了哪般,姓刘的就不说话了,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,说什么上高王在京师驻留了这么久,眼看就要过年了,上高王很是想念他的父王,想及早回南昌去,还请陛下批准。”
  太监一番话,终于让朱佑樘松了口气,想来那朱宸濠所说的重伤肯定是子虚乌有了,否则为何不敢让使者去看看他的伤势,问他伤在哪里又为何闪烁其词,再加上又急着回南昌,若当真受了重伤,肯定是要留在京师养伤的,怎么又会这么急匆匆的要回南昌,众多的疑点汇聚在一起,结果只有一个,朱宸濠那家伙在撒谎。
  柳乘风方才也撒谎,可是朱佑樘并没有多想,最多也就觉得这个家伙有些胡闹而已。
  可是朱宸濠撒谎,朱佑樘心境就不同了,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可恶至极,满口胡言,实在可恨。
  所谓智子疑邻,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,同样的事儿不同的人做了,待遇却是不同的;大雨淋墙,儿子说要小心防盗,邻人也跑出来如此说同样的话。当晚失窃之后,那么在主人家看来,儿子是机警的,邻人是值得怀疑的。
  朱佑樘脸色拉下来,道:“这么急着就要走?”他目光落在柳乘风身上,道:“乘风怎么看?”
  这一次把柳字去掉,直接叫柳乘风的名儿,显然二人有了翁婿之情,连关系都亲近了几分。
  柳乘风道:“朱宸濠这是做贼心虚,不过现在朝廷既然不打算对他们动手,那么就索性将这上高王放回去,朱宸濠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朝廷所虑者只有宁王,所以这个人无足轻重,管他是在京师还是南昌,都影响不了大局。”
  柳乘风对朱宸濠评价还算中肯,这家伙确实没几分本事,这样的人可有可无。至于将这朱宸濠当作质子,只怕也不可能,不说宁王还有其他的儿子,就算真没有,可是一旦宁王知道了朝廷平叛的决心,那么上高王在不在京师,其实都是次要的问题了。单靠一个质子,威胁不了任何人。
  倒不如索性做个好人,摆出一副朝廷对宁王全无疑心的姿态,就算宁王不会被疑惑,可是到时等宁王造反之时,也可以让天下人看看朝廷对宁王的大度和宁王的丧心病狂。
  朱佑樘听了,颌首点头:“就这么办吧,传出话去,就说朕准了,上高王想回去,自然要拟准,这一次回去,朕也不能令他空手而回,列个赏赐的章程来。”
  二人又在正心殿说了会儿话,朱佑樘便准备去坤宁宫了,拉了柳乘风一道儿去,柳乘风倒是乐意,到了坤宁宫这边,朱月洛正在和张皇后闲谈,张皇后见了柳乘风来,道: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,柳乘风,你请本宫出宫,去什么五马街,到底是什么居心,快快从实招来。”
  她口里是责难之意,其实并没有埋怨的意思,其实这五马街,前两日她也听说过,张延龄入宫的时候就说准备要和柳乘风在这五马街做一笔大买卖。
  朱佑樘道:“哦?五马街是什么地方,柳乘风,你也太大胆了,居然想让皇后出宫,若是遇到了危险,你担待的起吗?”
  柳乘风正色道:“陛下明鉴,微臣既然请娘娘出宫,肯定是早做了安排的,绝不会出任何差池,这一次让娘娘出去,也是看娘娘在宫里闲得慌,倒不如出去,给她看点新鲜的玩意。”
  朱佑樘皱了皱眉,倒是张皇后不禁笑了,道:“这事儿本宫做主了,既然你非让本宫去,本宫去一趟又如何,只是要出去,却不能大张旗鼓,也尽量少让人知晓,皇上,你说是不是?”
  
第467章
大不孝
  张皇后拍了板,朱佑樘又觉得不好说什么,沉吟良久,道:“现在到了年关,朝里朝外都繁忙的很,朕如何抽得出时间陪同着去?”
  谁知他话音刚落,柳乘风心里却想,又没叫你去,好像你是妇女之友似得。
  张皇后笑道:“皇上还真去不得,月洛说了,那个地方莫说是皇上,连柳乘风都去不得,陛下放心,本宫又不是小孩儿,再者说了,有这么多侍卫乔装打扮保护,又有柳乘风安排,不会出什么差错。”
  朱佑樘不由苦笑,不知这柳乘风卖什么关子,只得板着脸道:“柳乘风,皇后的安全可是由你负责,出了什么差错,朕唯你是问。”
  柳乘风笑呵呵的应下来,心里也是大石落地。
  在坤宁宫闲坐了一会儿,朱佑樘便急匆匆的赶去参加即将到来的午朝了,柳乘风知道年关要到,再加上内阁又不太平,据说有不少大臣还在弹劾礼部,让那李东阳焦头烂额,威信颇有动摇,再加上京察和各地汇总来的各种琐事,朱佑樘眼下确实是没有多少时间。
  朱佑樘一走,他也便告辞,留下朱月洛在这儿作陪,自己则是出宫去了。
  五马街这边,确实是在最后的筹备阶段,经过数日的修葺,数百个能工巧匠日夜不歇的点缀,再加上柳乘风这边在购买材料时不计成本,居然在短时间内,已经做的差不多了。不过这儿仍然是完全封闭的,每日都有商贾在这儿团团转,只可惜里头到底在弄什么名堂,却是不得而知。
  而上高王那边。见宗令府那边一点儿回音都没有,摆明着不想给他们讨回公道。倒是旨意下了来,准许他们出京,朱宸濠此时也是被吓破了胆子,再不敢在京师停留,连夜出京去了,与此同时,在南昌府,消息已经由快马传递到了这儿,朱觐钧对京师的事儿很是关注,而京师最近发生的消息。也让他差点儿吓了一跳。
  明教安排刺客混入了上高王的扈从里头。这分明就是栽赃,宁王怎么会不明白,当时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,只可惜他远在南昌,根本来不及制止。而紧接着,明教受挫,连朱宸濠也受到了牵连,更是让朱觐钧提心吊胆起来。
  朱宸濠此时还在为谋反做最后的准备,若是朝廷借着这个事儿发难,这可不是好玩的,而接下来,朱觐钧对所有京师来的消息格外的关注,尤其是朝廷的邸报。更是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。
  邸报的出现早在汉朝便出现,当时西汉实行郡县制,在全国分成若干个郡,郡下再分若干个县。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有驻京办事处,这个住处叫做“邸”,派有常驻代表。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长之间做联络工作,定期把皇帝的谕旨、诏书、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,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,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,通过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里。
  可是到了宋时,渐渐出现了专门抄录邸报以售卖的牟利商人。官员们为求省事,都乐于花些钱去购买。大概后来由于花钱即能购到,无须再派人去抄录,反而轻松省事了。
  只是到了大明朝,朝廷的风气又紧张起来,太祖在的时候,曾严厉的下旨,不许任何商贾抄录邸报兜售,倒是消停过一阵子,可是到了文皇帝时期,这种事儿又渐渐流行起来,一般情况之下,朝廷都会将朝野发生的事张贴在宫门附近,让人传抄,随后再送去各个衙门,一般情况下,里头的内容,也多是些政事以及朝廷的任免,自然还少不了皇上新近颁布的旨意、诏书。
  说白了,这就是官员之间的报纸,里头的内容也只有读书人才能看明白,就算能看明白,也未必能看透这字里行间的各种深意,说穿了,这就是朝廷的导向,看得懂的人,就能从这一份份看上去枯燥无味的文字看出宫里和内阁的方向,也好让下级的官员随时顺应这个朝廷。
  只是今日送到南昌来的一份邸报却是十分不同,朱觐钧看了之后,脸色很是复杂,尤其是那一篇关于审问上高王的文章,更是让朱觐钧,颇有几分老脸不知往哪里搁的感觉。
  那一句誓言,几乎是打他朱觐钧的脸。问题是全天下的人都未必知道,上高王是不是当真参与了行刺的事,可是朱觐钧却知道,朱宸濠确实是参与了。
  既然参与,那么朱宸濠发的这个誓言就有点儿大逆不道了,纵是朱觐钧对朱宸濠有偏爱,此时也很是不悦,虽说这是迫不得已,可是毕竟誓言这东西还是很紧要的,自家的儿子,居然为了脱身,做这种蠢事,实在是丢脸。
  朱觐钧的眼眸中,掠过了一丝愠怒,偏偏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,若是朱宸濠现在在他面前,只怕朱觐钧早已一耳刮子扇过去了。
  愚蠢,蠢不可及。
  这明明是朝廷不愿意让上高王牵涉此事,避重就轻,索性羞辱他朱觐钧一番,可是朱宸濠偏偏看不出来。更何况,当着全天下的面赌咒发誓,把自己的父亲都骂上,还是不得好死,这朱宸濠,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挂念父子之情。
  虽然明知有可能是朝廷的离间,可是朱觐钧的心里,仍是不免有一肚子的火气。
  而接下来的另一个消息,就更让朱觐钧愤怒了。
  送消息来的是一个儒生,叫王德海,也是江西的名士,朱觐钧最死心塌地的幕僚,他匆匆进来,大惊失色的道:“刘先生送来的快报,王爷,出事儿了。”
  朱觐钧阴沉着脸,不愿意去看那快报,只是问王德海道:“慌什么,天还没塌下来,到底出了什么事,你慢慢的说。”
  王德海一脸死灰,道:“殿下被那柳乘风殴打,身受重伤,已……已是……”
  “已是什么?”
  “已是失了人伦。”
  朱觐钧骇然,不由怒气冲冲的猛拍桌案,道:“好贼子!”
  王德海道:“王爷,朝廷这是不是要准备动手了?再者说,咱们如此受辱,是不是……”
  “是什么?”朱觐钧用可怕的眼眸盯着王德海,一字一句的道:“难道要本王现在造反,哼,现在不是时机!”
  若是不看方才的邸报,朱觐钧还真有可能失去了理智,只是方才的邸报,却让他心思完全变了,朱宸濠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,倾注了太多的心思,可是朱宸濠的行为,却让朱觐钧有了几分疏远,这个儿子,太蠢,而且也未免有些薄情寡义,虽说朝廷那边做的太过份,可是朱觐钧此刻却很是理智,居然没有被愤怒蒙蔽了自己。
  他慢悠悠的道:“该准备的事宜,尽快去筹措准备,其余的不必你管。还有,明教那边也得提防着一些,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,现在还是少和他们打交道的好……”
  转眼过了三天,一大清早,朱月洛便进宫了,坤宁宫里,张皇后还在梳妆打扮,朱月洛在外头候着,连朵朵今个儿也是兴致盎然,难得出一回宫,还是陪着母后去,这可是新鲜。她这时不禁从新打量朱月洛了,朱月洛这个‘姐姐’的性子也说不上坏,对她还算和蔼,虽说有时沉默寡言,可是每一次入宫,都会带些外头的新奇甜点进来给她。
  朵朵对朱月洛的心思复杂,可毕竟是小女儿家,又属于那种没有太多心机的那种,至少在明面上,对朱月洛不敢造次。
  “母后,要迟了,都要到巳时了,等你再耽搁,天都要黑了。”朵朵几番催促。
  张皇后才一副贵妇的打扮出来,嗔怒道:“叫什么,这般急躁的性子,也不知是学谁的,让你平日学学月洛,瞧瞧人家多恬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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